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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(1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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痛,想起這兩天跟厲致誠的纏綿,以及此刻競爭對手的強勢反擊,而他那邊卻不知情況如何,更覺心焦。

很快,林淺的電話也被打爆了。

電話不斷,短信更多。瞬間就進來五十多條,點開一看,幾乎全是下屬、各地公司相熟的人發來的,紛紛問她怎麽回事,明德是否真的倒戈。

林淺幹脆不看了。

電話也是他們打來的。這種時候,一線的人跟她一樣急。林淺對他們還算鎮定,溫言安撫了幾句,表示集團總部一定會有對策,讓他們繼續穩定現有的銷售,不必懼怕新寶瑞。

但不怕是假的。新寶瑞是行業巨頭,如今擺明了正面封殺他們,誰不怕?打來電話的人,個個憂心忡忡。

後來,林淺幹脆連電話也不接了,調成震動放到口袋裏,擡頭看著前方。

很快就到了集團總部。

門口還是一派安然景象。高朗和幾個保安坐在保安亭裏,看到她來,樂呵呵地沖她笑,還朝她擠擠眼睛。林淺心裏如同壓了塊大石,但還是神色如常地對他們笑笑,快步走了進去。

到了頂層,就知道心急的不止她一個。頂層前臺右手邊,是個大的接待室。此刻裏頭坐滿了人,門口也站著幾個人:薛明濤帶著Vinda的幾個經理,以及總部的一些中層骨幹,全都趕來了。

林淺一來,就被前臺行政助理也引到接待室裏:“林經理,你也在這裏稍坐一會兒。厲總和幾位高管,正在與董事長連線會議。”

林淺點點頭。這種級別的會議,不是她可以參加的。雖然她很想見厲致誠,但這種時候,絕不會跳出來添麻煩。

手機還在不斷震動著,她索性關機——反正重要的人現在都趕來了這裏。跟薛明濤等人打了個照面,大家全都是一臉凝重嚴肅。坐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接待室裏,喝著行政助理送來的上好茶水,可誰也喝不出一點味道了。

有人抽著煙,有人沈默著,還有人邊喝水,邊罵新寶瑞:剽竊愛達的構思,惡性競爭。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,是明德是否真的打算違約,成為新寶瑞手中,攻擊愛達的利劍?

暫時,無人知曉。

接待室裏始終鬧哄哄的,氣氛沈悶又壓抑。林淺也不多言,坐在一角的沙發裏,想著厲致誠,心裏亂得像雜草紛生。

誰知這一等,就是一下午。隔著一條寬闊的走廊,對面的大會議室裏,始終房門緊閉,不見端倪。

到了傍晚的時候,蔣垣從會議室裏出來,過來傳達指令了。

林淺等人全站了起來。

不得不說,蔣垣真是厲致誠挑中的人。都這種時候了,還是平時溫和微笑的樣子,目光緩緩環視一周,然後說:“厲總讓大家都先回去。幾位高層和董事長還要再討論,會拿出解決方案來。一切明天上班再說。”

厲致誠的威望一向高,現在蔣垣這麽說,大家都紛紛點頭,起身離開。但也有性急的,走到蔣垣面前問:“這事兒到底打算怎麽辦啊?大家聚在這裏,也是心急。”

這話一出,包括林淺在內,所有人都看過去。

蔣垣只微微一笑:“厲總說:兵來將擋,水來土掩。”

大夥兒於是都不做聲了,點點頭,信服地挨個走出了會議室。林淺幾乎可以想象出厲致誠講出這話時的樣子,眉目疏淡、眸光沈斂逼人。但這話的確令人心中安定不少。再想起他這幾天對她的溫柔愛憐,不由得一陣悸動。

她故意磨蹭到最後,果然就見蔣垣站在原地,一直沒走。等她經過他身旁時,他低聲說:“林經理,厲總讓我轉告:他要和顧總去一趟深圳,去跟汪總談,兩三天回來。”

林淺說了聲:“謝謝。”盡管對於明德是否倒戈一事,充滿疑惑,但現在顯然不是問的時候。

蔣垣傳完話,就轉身走了,又進了會議室。林淺慢慢走到電梯口,兀自沈思。因為人比較多,電梯已經下去了一趟。剩下的正好是薛明濤和幾個Vinda子公司的人。林淺就跟他們站在一起。

“叮——”一聲,電梯又到了。

大家都心急如焚,也顧不上客氣,一個個都邁進了電梯。林淺照舊站在最後。正要走進去時,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遙遙一聲門響。她下意識轉頭望去,就見大會議室的門已經被推開,厲致誠率先走了出來,身後跟著顧延之、劉同、蔣垣等人。個個神色沈肅、步伐快速。厲致誠亦是面沈如水。他身上的衣服還是林淺早上挑的。他平時都穿白襯衣,林淺今天非要他穿一件黑的。此刻黑西裝黑襯衣,沒打領帶,整個人看起來越發冷峻高大,俊容被襯得格外醒目,醒目又冷酷。

此刻幾位高管都四散回到自己辦公室,他和顧延之正往總裁辦公室走去。像是察覺到什麽,到門口時,他倏地轉頭,朝電梯口看過來。

林淺的目光在空中與他相遇。兩人眼中到底有何情緒,隔得太遠,都看不分明。但林淺心弦微微一顫。即使這麽遙遙的一眼,她也感覺到了安撫。

同時,還有對他的心疼和深深的擔憂。

電梯門徐徐合上,隔斷了她的視線。而遠處的厲致誠,也轉身走進了辦公室。

——

電梯緩緩下行。

周圍都是最熟悉最默契的工作夥伴,但一時大家都沒講話。林淺想著厲致誠對她說過的話:

這樣的東西,我會寫三張,這是第二張……

以後發生什麽事,不要被嚇到……

現在的局面,究竟是否在他算計之內?

她實在無法確定。因為這不是個小局面啊。新寶瑞傾盡全力的一擊,還有傳言中明德的搖擺不定——厲致誠可是說過,明德不會變節。現在情況發展,很可能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啊!

這時,薛明濤的手機響了。他接起,匆匆說了兩句,就掛斷。擡頭看著大家。

“下午四點,新寶瑞的‘沙鷹’已經正式發布第一批產品。”他的眼中有銳利的光,“我派人搶到了兩個。”

這下,包括林淺在內,電梯裏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。

“一個馬上送來給厲總。”他說,“另一個咱們拿回辦公室,馬上研究!”

“好!”幾乎所有人齊聲答道。

——

晚上八點。

林淺和薛明濤等人,坐在Vinda的會議室裏。

圓桌正中,放著個黑色的嶄新的背包。包的標志很明顯,右上角一只抽象化的雄鷹展翅,頗具歐美戶外頂級品牌始祖鳥、沙樂華、布萊亞特等的高端風範。

一時間,會議室裏竟然沒有一個人講話。因為剛剛技術部的人,仔細研究、分析了這個包的性能和數據。

面料暫且不說,與愛達的面料十分相似,但是否是Mind,還需要做進一步的成分測驗。

但單單是其他方面,也足以令所有人說不出話來。

林淺一直認為,Aito是一款臻於完美的產品。

它不是市場最貴的產品,也不是最迎合顧客需求的產品。

但它一定是有史以來,最被寄予創業者的理想、最能打動人心、也最能領導市場的產品。

它承載著厲致誠和她,還有愛達這個久經磨難但是堅韌的企業的所有人,他們全部的心血和智慧,他們站上行業巔峰的雄心壯志。

林淺甚至想過,哪怕新寶瑞真的展開封殺狙擊,寧惟愷或許可以投入更多的成本在市場營銷、或許能夠動用愛達無法企及的人脈關系、甚至或許會像厲致誠說的那樣——寧願賠錢,也要打死Aito……但林淺可以肯定的一點是,他們即使模仿,造出的新品牌,也一定不會有Aito優秀。即使他們要戰,Aito也可以與之一戰。

為什麽?因為在那些廢寢忘食的日子裏,愛達人幾乎將Aito的每一個細節,都做到了極致。才成就了厲致誠要求的“完美長弓”,才鑄就了過去幾個月的市場奇跡。

所以林淺如此自信,完全、徹底的自信。她對Aito的信心,堅毅如鐵。

然而此刻,看著沙鷹的真品,瞬間就擊潰了她鐵一般的信心。

因為,沙鷹竟然比Aito還要優秀。不談營銷手段、不談品牌名氣,在相近的價格區間裏,沙鷹這款包的各項性能品質,這款包本身,竟然全面超越了Aito!

一旁的高級技術員,還在拿著沙鷹的分析數據嘆息:“重量750克,低於Aito的803克;容量35升,高於Aito的30升;承重能力也更優秀……防水、速幹和耐汙性能也表現更好……此外,還采用了YTT拉鏈技術、NK耐磨織物技術*……”

林淺等人愈發沈默。後面說的這些技術,行內人都知道,是歐洲戶外品牌新開發的科技專利,國內專做戶外品牌的企業,都還沒有成功引進。沒想到新寶瑞早已秘密下手,並且用在了沙鷹上。

技術員還在繼續說:“至於外觀……”他沒說完。但在場誰不知道,Jason Wu是美國頂級設計師,甚至連林淺都是他的簇擁者。雖說外觀這種東西,各花入各眼,見仁見智。但此刻就林淺看來,Jason Wu設計的這款包大氣時尚,有一種獨特的美。

這種美,不是Aito的外觀設計師們,嘔心瀝血設計出的成果,可以企及的。

……

這晚,林淺離開辦公室,沒有回自己家,而是繼續呆在厲致誠的別墅裏。

因為不知道他具體什麽時候回來,所以這幾天,她都想呆在這裏。

夜色寂寥,她坐在空蕩蕩的葡萄架下,望著暗黑的湖面和樹木,心中唯一的感覺,就是難受。

無論這一切厲致誠是否有算計,無論將來他們能否絕地反擊,她此刻想著沙鷹和Aito,就覺得難受。

因為這世界上最打擊人的事,莫過你傾盡全力去做一件事,以為勝券在握,最終卻發現山外有人,人外有人。你的努力,最終付諸東流。

你以為你足夠優秀:勤奮、聰明、敬業,還有理想。所以你怎麽會不成功。

可就是會有人,比你更聰明,比你更優秀,甚至可能比你更勤奮更拼搏——因為即使不考慮重金砸入的因素,新寶瑞那幫人,也的確在更短的時間內,做出了更完美的產品。不是全力以赴嘔心瀝血,一定做不出來。

林淺一向自詡是行業裏最出色的人才,她也一直認為,新寶瑞多年來能獨占鰲頭,不一定是人才和企業本身更優秀,而是因為有祝氏雄厚的財力在背後支持。

但此刻,她不得不承認,寧惟愷和他的團隊,真的比她想象的更優秀。

他們無愧於行業冠軍的稱號。愛達團隊與他們相比,還存在著明顯的差距,也許根本無法與之為敵。

而這種差距的結果,就是——

從產品本身而言,Aito……已經完敗了。

林淺靜默了很久,最終擡頭看著蒼茫的夜空。

厲致誠現在,應該抵達深圳了吧。

無論他今後要怎麽走,以他的洞察力,肯定也認清了這個事實——Aito極有可能會如曇花一現,在這場市場競爭中徹底落敗。

厲致誠,此刻,你又在想什麽呢?

——

兩天後。

這天一早,寧惟愷又去祝氏總部開會了。

一進會議室,就感覺到數道目光“嗖嗖”地射過來。羨艷有之、敬畏有之、嫉妒有之,不動聲色有之。

寧惟愷微微一笑,走到祝大少身邊,他的位置坐下。

商場混跡這麽多年,他當然知道越是風光時,越要謹慎低調、避免樹敵的道理。不過他不得不承認,此時看著祝氏兄弟一臉假笑,他心裏還挺舒服的。

運營管理部照舊匯報各個子公司和事業部的一周業績數據。剛剛上市兩天的“沙鷹”(DH),創下了連寧惟愷自己都沒想到的可怕銷量。

他們的銷量,是Aito的三倍!

寧惟愷幾乎可以預料,Aito即將面臨的萎縮。不管厲致誠是否有後招,但寧惟愷可以肯定的是,DH的優秀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。

現在,就等厲致誠接招了。

開完一上午的會,直至離開祝氏總部,寧惟愷的心情都一直很好。同樣心情好的還有原浚等公司骨幹,以及整個新成立的DH事業部的所有人。

回到辦公室後,寧惟愷首先囑咐原浚:“通知人力資源部,DH事業部的特別獎金,提前發放。另外,把我那份獎金拿出來,勻到他們頭上去。”

原浚:“這不好吧?”

寧惟愷倨傲地擺手:“就這麽辦。他們做得這麽好,當老板的還有什麽舍不得?”

原浚笑著點頭。

這時,卻有一名分管銷售的高管走了進來,臉色微沈:“總裁,厲致誠去深圳了——汪泰識跟我們簽約之後,人現在也在深圳。”

這也是在寧惟愷預料中的,他點點頭,給予指令:“盯緊。”

見他如此淡定,那高管和原浚也不多聊這個話題,都退了出去。

寧惟愷靜坐片刻,從抽屜中拿出份文件,走到了窗前,單手插褲兜裏,低頭端詳。

那是半個月前,新寶瑞和明德新簽訂的戰略合作協議。

按照協議內容,明德會在本月對愛達單方面違約,新寶瑞代為支付3倍違約金。而今後,明德的年產量,必須優先滿足新寶瑞的采購需要,才可以對其他企業供貨。

拿到這份協議並不容易。汪泰識那老頭子油鹽不進、清高傲慢。不過呢,在這個世界上,讓一個人低頭有很多種方法,因為每個人都是有弱點的。汪泰識也許是個無縫的蛋,可他還有家人,他的妻子、兒子、女兒呢?寧惟愷派去的兩名銷售經理,正是拿捏人性和利益的高手。

更何況,寧惟愷一直認為,商場中的人,沒有人不會被利益誘惑。如果沒動搖,那只是因為誘惑不夠大。

拿捏弱點之餘,他也給了汪泰識足夠的利益誘惑。最終,促成了合作。

現在這個時候,汪泰識應該已經對厲致誠攤牌了。

他擡頭,看著窗外蔚藍的天,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,又有些目空一切的淡漠。他叫來原浚:“準備車,我出去一趟。你不用跟。”

去哪兒呢?原本寧惟愷只是想出去透透氣,但不知不覺,又開到了春都街上,新寶瑞的旗艦店。

他坐在車裏,看著店門口人潮洶湧,許多顧客擠都擠不進去,心裏很舒服很舒服。

新寶瑞,他的全部心血。它是祝氏的,但也是他的。

看了一會兒,他的目光忽然被街角站著的一個女人吸引了。

她穿著休閑裝,頭上扣了頂鴨舌帽,雙手插兜裏,隔著條街,靜靜望著新寶瑞旗艦店。那表情……不說悲傷吧,失意中帶著一絲茫然。平時聰明伶俐的風采都不見了,看著有點可憐。

寧惟愷看了她一會兒,推開車門走了下去。

“零錢。”他走到她身邊,微笑望著她。

☆、錦囊妙計

林淺今天出來,目的只是為在新寶瑞的旗艦店,實地觀察一下。

不過,看到沙鷹賣得這麽好,還是蠻刺激人的。

所以她看著看著,自然而然就有些郁悶和憤恨。

誰知這時,就聽一道柔和清亮的嗓音,在耳邊響起:“零錢。”

林淺首先看到的,是陽光之下,男人映在她腳邊那道頎長的影子。

得,真是冤家路窄。

林淺轉頭看著他,笑容滿面:“寧總,真巧。”

寧惟愷今天到底有些志得意滿,微微一笑,逗她:“不巧,我專門跟著你的。”

這話果然叫林淺臉色微僵。但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也不差,仔細打量寧惟愷神色,就知道他是在開玩笑。

於是她也笑:“那你還真夠無聊的啊。”

所以說,人和人之間相處的氣場,真是種奇特的東西。你在某些人面前,忍不住就中規中矩不敢造次;可有的人,卻叫你忍不住就跟他鬥嘴。即使已經疏遠了這麽多年,即使他現在位高權重已不是當年那個混蛋小子,可一講話,當初相處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。

她的利嘴,令寧惟愷倏地失笑,伸手摸摸她的頭:“走,去喝點東西。”林淺才不喜歡跟他這麽肢體接觸呢,趕緊偏頭躲開。

不過喝茶,她還是要去的。她現在視沙鷹為眼中釘肉中刺,遇到沙鷹的大老板,怎麽能不趁機打探一番?

她欣然點頭,兩人便各懷鬼胎,不緊不慢走進了街角的一家咖啡館裏。

——

林淺和寧惟愷的往事,要追溯到七年前,她剛念大二,寧惟愷大四。

那時候寧惟愷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呢?雖出身貧寒,但是優秀得令人側目:英俊、溫和、善良、幽默、風流倜儻,還是商學院第一名畢業、早早被全球五百強企業錄取為管理培訓生。簡直集所有男性大學生能有的光環於一身。

林淺當時參加了某界商業模擬大賽,就此結識了寧惟愷,也有了一群共同的朋友。不過那時候她比較沒心沒肺,一有假期就去參加戶外俱樂部,也只當寧惟愷是個很不錯的兄弟。

後來寧惟愷就表白了。要說他追人也有一手,不像厲致誠這麽強勢,但十足十溫情款款,無微不至。每天早上給林淺買早飯、接她上學;中午纏著她一起自習;晚上給她打開水、買水果。

甚至還寫情書。他的文采是很好的,那些樸實而溫柔的句子,沒有女人看了不心動。

林淺也心動了。在那個年齡,寧惟愷的確符合所有理想男朋友的所有要求。而且林淺雖然之前口口聲聲當他是兄弟,但實際上,對他也是有好感的。

至於他沒錢?林淺完全不在乎這種事。

於是在被他追了一個多月後,兩人順理成章就在一起了。別說剛開始的一個星期,還蠻甜蜜的。兩人有共同愛好,性子也都神神叨叨的,湊到一起,真的每天都很開心。

不過,林淺人緣好,比寧惟愷還要好很多。所以兩人才談了半個多月戀愛,就有人偷偷來告訴林淺:“零錢啊,昨天晚上,你家寧惟愷跟一幫人出去玩,聽說跟一個女的Kiss了。”

林淺當時就震驚了。不過她留了個心眼,知道寧惟愷舌燦蓮花,黑的能說成白的。就沒直接質問他,而是旁敲側擊,先從當時在場的人嘴裏套出了消息。

結果就是……還真的吻了。對方是個富二代美女,對寧惟愷仰慕已久。那晚他們是玩真心話大冒險,但據說當時兩人吻得還挺激烈。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女的有意設套。

隔天分手的時候,寧惟愷做過挽留,拉著她不讓走,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陰霾:“零錢,那天我喝了點酒,再說也是玩游戲。後來我跟她再也沒聯系過。別這麽狠心,咱們別分手。”

林淺甩開他的手就走了。

她隱約還聽人說,分手之後,寧惟愷還消沈了一陣。但她不信,也沒理。

後來果然如她所料,兩個月後,寧惟愷就跟那個富二代美女在一起了,成為了眾人眼中最登對的情侶。

再後來,林淺的氣也消了,回頭想想,也沒有多難過。於是再在公共場合、朋友的飯局上遇到,兩人也會打打招呼。但寧惟愷就像吃了火藥似的,總是會陰陽怪氣地挖苦她幾句。於是她寸步不讓,也挖苦回去。

再然後,就過去了好幾年。終於傳出消息,寧惟愷已經娶了大名鼎鼎的祝晗妤,不是那個富二代美女。

所以林淺對寧惟愷的感覺,就是一段鬧劇般的初戀青春。他擁有所有男人羨艷的軟硬件條件,也擁有男人的劣根性。兩人分手相當正確。

只是偶爾收拾舊物,看到寧惟愷當年寫給她的情書,只會失笑。什麽“從你剛念大一,我在新生晚會看到你,就心動了”,什麽“我深深的喜歡你,遠比你想象的早”,還有什麽“願意跟我一起住出租屋、啃面包,一起吃苦,打拼未來嗎”?

哼,根本是男人的花言巧語,騙人的。

——

正是中午,咖啡館裏也賣簡餐,所以人很多。寧惟愷自然而然就單手護著林淺,在最裏頭的窗邊,找了張桌子。還體貼地讓她坐在陰涼的位置,自己坐在被陽光直射得發燙的座位上。

林淺把這一切都瞧在眼裏,點點頭:“你還挺有風度。”

寧惟愷笑得如春風拂面:“我一向如此。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林淺沒搭腔。

隨便點了兩杯喝的,兩人相對而坐,又有點相對無言。

寧惟愷先笑了:“最近是不是深受打擊?”

林淺真想橫他一眼,但是忍住了,淡淡答:“還好。”

寧惟愷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,擡眸看著她:“你覺得‘沙鷹’怎麽樣?”

林淺靜默片刻,答:“很好。”

“哦?”寧惟愷淡笑,“比Aito如何?”

林淺直視著他:“比Aito更好。”

說實在的,寧惟愷看到剛才站在旗艦店外的她,以為她心情不好,所以此刻一定會跟他鬥嘴。

沒想到她坦然承認,Aito不如DH。

他又看她一眼:“服了嗎?”

林淺點頭:“心服口服。”

寧惟愷覺得……很受用。

這種受用,與下屬的讚美帶來的感覺不同;也與祝晗妤的仰慕,給他帶來的滿足感不同。

大概是因為祝晗妤並不真的明白,他推出的DH究竟有多偉大。但林淺是懂的,因為她深受其害、心服口服,但又不會放棄,所以現在被他逼得郁郁不得志。

呵……

見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,林淺趁機問:“這一次愛達輸了,我的確沒話說。可是我想知道,你到底是怎麽讓汪泰識倒戈的?”她眸光湛湛地望著他,有困惑也有不甘:“利益嗎?可是現在Aito也發展得很好,你能給的利益,我們也能給。”

見她似乎真的動了情緒,寧惟愷只淺淺一笑。

一低頭,就看到她扣在咖啡杯上的手指,纖細、白皙,握得有點用力,因而顯得整只手更加柔弱。

他腦子裏冒出個念頭:這麽多年過去了,她還是這樣……柔韌。

女人味十足的柔韌。

“林淺。”他盯著她,緩緩開口。這回,語氣並不輕佻。神態話語間,帶著新寶瑞總裁慣有的雍容和淡漠。

“有沒有人說過,你這樣的女人,其實並不適合商場?”他說,“的確,你很聰明,也有才華。但你永遠也不會做違背良心和道德的事,對不對?”

林淺看著他,沒出聲。

“可我們會。”寧惟愷淡淡地說,“我們這些商場上的男人,無所不用其極,大家心知肚明。你問我汪泰識?是的,‘說服’他,我的下屬是費了些周折。但我,只關心結果。而你——”

他擡頭看著她,目光平靜,語氣卻又重新變得輕~佻:“應該跟一個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在一起,一切都交給他。你呆在家裏,相夫教子,不必攙和這些破事兒。”

——

晚上八點,林淺開著厲致誠的路虎,回到別墅。車停在門口,她就開始一箱箱往裏搬東西。

都是她租住的房子裏的東西。別看住了不到一年,工作還那麽忙,東西居然還添了不少。除了滿滿的三個拉桿箱,還有很多雜碎的小東西,她全裝在一些小的收納盒和箱子裏。甚至還有之前買的幾捆面條、半袋香米,沒吃完,全運了過來。

月光稀疏,夏夜清朗。她就這麽慢吞吞地一點點往裏搬。想起白天跟寧惟愷的對話,只餘感嘆。

再想起厲致誠,心中萬般不是滋味。有一點她可以肯定的是,汪泰識的倒戈,是厲致誠沒想到的。

厲致誠厲致誠,光是默念他的名字,她的心仿佛都為之束縛,擡頭閉眼都是他的樣子。

……

厲致誠和顧延之等人下飛機後,就各自回家,約定明天到公司再開會商議。

司機小唐把車開到了別墅區花香滿溢的便道上,坐在後排的厲致誠卻忽然開口:“等等。”

於是轎車緩緩停下。

厲致誠擡頭,看的是他的房子。那裏亮著燈,而他的路虎停在門口,後備箱和後車門都是開著的。

他推門下車:“你回去吧。”

小唐也不多問,點點頭,掉頭走了。

天氣炎熱,厲致誠還穿著襯衫西褲,打著領帶,西裝折疊搭在臂彎裏。他雙手插褲兜裏,站在相隔幾米遠的花叢旁,靜靜看著。

過了十幾秒鐘,果然就見林淺走了出來。穿著件休閑T恤、牛仔長褲,綁了個馬尾,腳步輕快地走到車旁,從後座拿出了一個袋子。

厲致誠看那袋子還真不算大,但林淺提了提,掂量了一下,似乎覺得已經夠重了,就慢吞吞地轉身,往屋裏搬。

雖說她是在做體力活兒,但那雙眼睛哪兒都不看,定定地盯著地面,顯然是在想事情。

所以厲致誠這麽大個活人,杵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,她也沒瞧見,兀自又進了屋。

厲致誠也沒急著跟她打招呼,而是走到車旁往裏看。只見後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箱子,還有些牛津布收納箱,還有幾捆書。再看後備箱裏,還有兩個大大的拉桿箱。

厲致誠盯著這些東西,微微失笑。再回頭,就見林淺已站在家門口,呆呆地望著他。

“怎麽不等我回來再搬?”他說。

林淺沒吭聲,慢慢走到他跟前,擡頭看著他。厲致誠伸手就把她攬進懷裏,順手扣在車門上,低頭就吻下來。

這個吻一如既往地深入而有力,林淺的身體瞬間就軟了,心也軟了。

“想我了嗎?”他在她耳邊低聲問。

他離開這兩天,林淺滿心的委屈和擔憂,一直在默默地壓抑、默默地發酵。此刻看他卻是神色如常,仿佛之前的離開,不過是個尋常的差旅。於是林淺心中更加仿徨,也不主動問,只抓住他的襯衣,點點頭:“嗯,想。你想我了嗎?”

厲致誠沒直接回答,只眸色深湛地盯著她,說:“你會知道。”

這充滿侵略性暗示的話語,只令林淺心弦微顫,再次擡眸看著他的臉。可他一向不動聲色,依舊看不出端倪。

這時,厲致誠卻拉著她的手,看向那半車的行李,說:“照你這麽個搬法,要搬到什麽時候去?”

林淺有些赧然,答:“我沒事嘛,就慢慢搬唄。”

厲致誠低頭在她額上一吻,把西裝丟給她,挽起袖子,然後說:“進去給我泡杯茶。”

林淺點點頭,聽話地進屋。結果等她泡好茶回來,就見厲致誠站在客廳裏,兩個大箱子已經搬了進來,外加十多個紙箱,整整齊齊堆在玄關。

林淺目瞪口呆:這麽快!

她把茶遞給他。厲致誠額頭出了層薄薄的汗,接過茶,仰頭一口喝幹,然後目光就落在玄關另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上,問:“這些你怎麽搬進來的?”

那些東西分量也不少,林淺訕訕地答:“你回來之前,我也就搬了十多趟……”

好嘛,知道我們的單兵戰鬥力相差很多,你就不要再羞辱我了。

拿過他手裏的杯子,轉身剛要走,誰知腰間一緊,就被他從背後摟住。男人的身體微微發熱,熨燙著她的背她的腰。

“幹嘛?”她扭頭問。

厲致誠沒出聲,只低頭在她脖子上啃咬了一番,只咬得她全身發顫,才松開她:“先去洗澡,等著我。”

林淺就滿懷心事又心猿意馬地走了。而厲致誠很快就將車上的東西全搬了進來,最後看著滿地屬於女人的東西,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,她一個人搬著這些東西,進進出出十多趟的模樣。

這個女人,幾天前,還不肯跟他同居。

現在外界都認為他兵敗如山倒,結果她就不聲不響搬進來。

一個人默默地搬。

這就是他厲致誠的女人。

——

林淺洗完澡下樓,就見厲致誠坐在沙發上,正在看電視新聞。

她在他身旁坐下,一起看新聞,沒吭聲。

依舊是霖市經濟頻道,依舊是箱包行業新聞。主角,當然是DH沙鷹。正在播放的,是國內正紅的一線明星代言的廣告。據說這則廣告,已經在網絡創下了上億點擊。而他們的廣告詞是:“更輕、更韌、更包容、更完美”。

林淺很是糾結。

當初意氣之下,告訴厲致誠,不會看他的錦囊妙計。可現在事情演變到這一步,外頭已天翻地覆,而她現在看著淡定,心中已火急火燎。

好想看……

但是,不能看……

原地糾結了一會兒,她最終還是決定保持沈默。只是還是忍不住,擡眸偷偷看了他一眼。誰知厲致誠原本在看電視,反應卻很快,忽的一側眸,就將她的偷窺逮了個正著。

四目凝視,林淺輕咬下唇不吭聲。

他卻像是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,緩緩笑了。手一攬,就將林淺扣在了自己大腿上,低頭看著她:“你倒挺能忍。”

林淺被他說中心事,哼了一聲。就這麽悶悶地趴在他的大腿上,不說話。

這時厲致誠卻伸手抱住她的腰,將她提了起來,放在了大腿上。而且還是讓她雙腿叉開,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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